【TG】幻觉剂 02
02 墙
权志龙决定向公司请了几天假，走的时候没有带上电脑。在医院度过夜晚的感觉非常糟糕，尤其旁边床的病人，半夜总会发出奇怪的呻吟声。那种痛苦的、无奈的、绝望的，在他耳边萦绕。最让人折磨的是上洗手间，再小的动作也深怕打扰到其他人。他拿起拐杖，大半夜拖着受伤的脚去洗手间十分困难。沿路灯管一闪一闪发出短暂的微光，连指示牌都无法照亮。权志龙一手撑着拐杖，一手摸索着墙壁。
洗手间的灯管比走廊上更为昏暗，但还是能看得清并没有太大影响。正在权志龙方便的时候，隔间传出微弱的呼吸声，这一下倒是害他打住了。深夜时分，任何声响都让感官异常敏感。权志龙眨了下眼继续未完成的事，就在手拿起拐杖那下，方才的微弱变成急促，再转为难为情的呻吟。顿时一脸尴尬，但紧绷的神经随即平复下来，大概是麻药开始消退，脚底的疼痛渐渐蔓延开来。好不容易回到病房，小心翼翼躺上床，他的脚想拉直却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。黑夜是披着黑纱的恶魔，当它不再是催眠而变成唤醒的时候，你会疯掉。
权志龙绝不会用数绵羊的幼稚方式来催眠自己，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也只不过是一个恶劣的催眠方式。他的大脑非常清晰，清晰得观察着整间病房。1号床的病人总是趁着护士不在的时候抽烟，2号床的病人很沉默。3号床的病人就在权志龙旁边，嘴里一天到晚发出奇怪的呓语。而睡在4号病床上的，就是他自己。过于安静的时候人会不禁思考，思考着为了什么而活着。混合着四人呼吸的病房，一夜无眠。
一周后，权志龙的脚拆线了。医生开了一些消炎药，并叮嘱饮食作息上还得注意，届时回来复诊。当他走出医院时，大力吸了一口空气，是带有阳光的味道，不同于医院里散发着死亡与腐臭的气息。双手不自觉开始颤抖的他，没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活着。搭电梯时碰到大楼的保安，惊讶权先生怎么这幅摸样了需要他帮忙吗。看向手中的拐杖，他僵硬地微笑走进电梯。不在家一段时间连气味都变了，权志龙陌生地看着周围，米色沙发，水晶烟灰缸，从来不开的电视，还有喝了一半的红酒，这真的是他的家吗。
「喂。」
「是经理吗？那个…请问您什么时候回公司？」助理的声音有点急。
「什么事？说吧。」
「就是…新的企划案，董事长决定采用郑经理的。说正好可以给您放个长假好好休息——」电话断了。权志龙咬着牙，忍耐着什么。忽然把握住的手机摔向墙壁，连同他的拐杖。破碎的声音就像那时候摔落的杯子，他现在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，虚弱得犹如一个无用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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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——
他惊醒起来，受伤的那只脚在抽筋。权志龙哭了，痛苦与绝望这种东西永远说不出口。他试着移动身体，小心地按摩小腿让它放松下来。权志龙没想到自己也有无助的时候，就像他在医院里一样。转身跪在床上，双手扶上墙呈现一个虔诚的姿势，然而脑袋有意无意的撞向了墙。缓慢地一下，两下，三下……他不是傻子，痛了不会喊，伤了不会叫。而是他明白，不会有人回应。但此时，对面传来声音。
咚——咚——
沉稳的，亲切的，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心脏。转过头，把耳朵贴近墙，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被母亲安抚一样，阵阵回应的声响变成有温度的话语。
他笑了。